少年，那些零星的记忆_青春校园_！

“长亭外，古道边，芳草碧连天，晚风拂柳笛声残，夕阳山外山……”很多年之后，当我们回忆起初中时的情形，这首老歌总是不经意地从心底冒出来，往日依稀，情谊犹存，却不知从何说起！记忆里唯剩一片蔚蓝的天空，以及那些关于少年的零星记忆！　　——题记　　一、蓉蓉和小小的梦想　　蓉蓉偏科很严重，小考时，语文考得全校第一，数学却不及格，上不了重点中学，只能读普通的三中，蓉蓉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！到了离市区较远的三中，老师安排了个漂亮的小女生跟她坐，她就认识了小小。她真的好小，这是蓉蓉对小小的第一印象，漂亮，像个洋娃娃，娇气，像个瓷娃娃。一见面小小就说：“你做我姐姐好不好？从今以后，我们天天一起上学。”蓉蓉有妹妹，不稀罕妹妹，但喜欢她的娇小玲珑，喜欢她的天真无邪，就对她点点头。后来小小无论走到哪里，都会喜滋滋地对别人说：“瞧，这是我姐姐，漂亮吧？”小小上面只有哥哥，又是家里最小的，所以她很希望有个姐姐的。　　几乎每一个老师都喜欢小小，虽然小小的学习成绩很差，还爱哭鼻子，但她那个样子就是让人怜惜。第一学期的中考，她的数学只得了20分，老师只看了她一眼，她就哭鼻子了，老师也拿她没办法。蓉蓉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，她又破涕为笑，原来蓉蓉说要带她去摸鱼。下课后，在校园外那条清澈的小溪里，两个小姐妹用别人丢弃的簸箕，去捕捉那些尾巴带着小斑点的鱼儿，然后用干净的瓶子装上水养起来，放在课桌上，上课的时候，看着它们游来游去的好不惬意！小小说：“这条是你，这条是我！我们在一起不要分开。”蓉蓉有些感动。　　小小鬼故事听多了，怕鬼，不敢一个人上学，蓉蓉天天去她家等她，每一次都看着她的父母哄着她起床，看她那撒娇的样子，蓉蓉很羡慕她的父母那样宠着她，她不由地想到宠着自己的祖母来，只可惜祖母不在城里。学校离家较远，又有早读课，她们每天都要很早上学，夏天的时候还可以，太阳起得早，到了冬季就不行了，六七点的时候，天还是黑的。她们上学的路上还要经过一块墓地，每一次经过的时候，蓉蓉说不要怕，其实她也很怕的，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，但她是姐姐，不能说怕的，而小小一听她这样说就不怕了，有时甚至还说说笑笑的。而那一天，她们俩吓坏了，天灰蒙蒙的，雾气很大，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路，两个人就那样一深一浅地走着，忽然在墓地的附近，她们听到嗷嗷的声音，一下子打破了黎明的寂静，小小惊恐地问：“什么声音？”蓉蓉的汗毛全都竖起来：“鬼？”，她们停顿了一下，拉着手撒腿就跑，一直跑到看见校园了，才敢回头，望向那茫茫的树林深处，惊恐犹在，又听见那嗷嗷的声音，两个人回过神来大笑，原来是猪在叫！　　蓉蓉的老爸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书《萍踪侠影》，放在他的枕边，每天午睡时，蓉蓉就偷偷地拿来看，那真是一部好书，蓉蓉爱不释手，周末的时候，带小小回家玩，又偷老爸的书给她看。小小说：“你是张丹枫，我就是云蕾！”蓉蓉也想当云蕾的，她的心里想象着她的张丹枫：“我又不是男的。”小小说：“假如你是男的，多好！”蓉蓉才不愿意呢。但蓉蓉和小小有了一些小秘密，她们开始练起武功来，蓉蓉找来破布做沙袋装满沙子，捆绑在小腿上跑步，跳跃，书上说如此可以练轻功，几个月就可以健步如飞了，小小也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本武术的杂志，上面有一些拳术的图解，在女孩子都在玩跳皮筋和过家家的时候，她们却在练功夫。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停了，之后她们又疯狂地去找人借书，梁羽生的，金庸的，居然还被她们找到港版的金庸全集，她们真是快乐极了！　　初一时的班主任姓吴，是物理教师，因为姓名的谐音，她们管他叫“五克”老师，五克老师对学生们很好，很喜欢唱歌，课余时间就教他们唱《绿岛小夜曲》，蓉蓉和小小除了音乐课里的少儿歌曲之外，第一次听到这样动听的歌声，觉得美妙极了，但是大部分的老师对五克老师都很不满，认为他很前卫，那时像这样的歌曲还是靡靡之音，作为一个老师，是断断不能唱的。蓉蓉和小小根本不懂得那些事，十三岁的年龄，五克老师就是一个传说。还好没有多久邓丽君的歌就解禁了，大街小巷都唱响了类似的歌曲，小小知道蓉蓉爱唱歌，就将家里唯一的录音机搬过来，还央求她的哥哥翻录程琳和朱晓琳的歌，在蓉蓉家一遍又一遍地听，两个人又有了新的梦想，那就是要在十六岁前成为名歌手。这件事被蓉蓉的爸爸知道后，挨了一顿臭骂，后来她们就躲在小小家里听。　　初一快结束的时候，小小说她要转学了，蓉蓉觉得很失落，上晚自修的时候，两个人跑到校园的榕树下荡秋千，秋千荡的好高好高，小小说：“放假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玩的。”“嗯。”蓉蓉想起这一年来，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回家，一起高兴一起忧愁，一起吃一碗粥，一起凑钱买冰棍，早已结下不解之缘，心里有些舍不得。小小又说：“其实我也不想去，是老爸非让我去，到那边还要重念初一，好讨厌。”蓉蓉望着深邃的夜空，一个夏夜的晴空，耀眼的星星一闪一闪的，很像明亮的眼睛，丝丝清风温柔拂面，她坐在晃动的秋千上认真地说：“小小，你是一定要去的，那边是重点中学，对你会有帮助的，我告诉你吧！我又有新的梦想了，我想当一名诗人，有朝一日，我要将我们的梦想写下来。”小小都好久没有哭鼻子了，那晚，她好像又哭了，眼睛有些红红的。　　二、她们的爱情　　班里有个云红的女生，声音粗粗的，剪着五五分的齐耳短发，走起路来八面威风，颇有男子气概。刚巧那时正在热播电视连续剧《霍元甲》，蓉蓉跟云红开玩笑：“你真像霍元甲！”，而云红也不恼，大大咧咧地说：“是吗？我很喜欢他的。”谁知从那时起，霍元甲就代替了云红的大名，谁都知道初二（3）班有个霍元甲。　　小小转学后，霍元甲就成了蓉蓉的同桌，蓉蓉很喜欢她的直率干练，不同于其他女孩子的扭捏。她无论做任何的事情都很认真，绝不含糊，很让人信赖。当然，她不可能像蓉蓉和小小一样，有那样多的梦想。蓉蓉还是爱做梦，地理课上得枯燥无味，她将书本竖起来，兀自在那抄歌词，忽然，霍元甲的脚轻轻地蹭了她一下，她抬头一看，满脸胡子拉渣的地理老师已经站在跟前，老师拿起她的歌词本子看了一眼说：“嗯，写的不错！”然后用他那大嗓门，抑扬顿挫地充满感情地念：“小小的一片云呀！慢慢地走过来，请你歇歇脚呀，暂时停下来。山上的山花开呀，我才到山上来，原来你也是爱山花，才到山上来……”全班的同学哄堂大笑，蓉蓉觉得有些难为情：“对不起，老师，这是歌词。”老师接着又说：“喜欢写诗是好事，老师很支持你，但是不能在课堂上写。”蓉蓉觉得更不好意思了，这时霍元甲说：“老师，以后我会监督她的。”老师点点头，转身上了讲台继续讲他的课去了。后来，那些顽皮的男生一看见蓉蓉，就模仿地理老师的语调，大声地念：“小小的一片云呀……”，然后大笑，蓉蓉并不理他们，只有霍元甲瞪圆了眼睛冲他们吼：“有什么好笑的！”，那些男生就不敢吭声了。霍元甲成了蓉蓉的保护伞，蓉蓉很喜欢这种感觉。　　可是，霍元甲好像有爱情了，她跟蓉蓉说很喜欢那个人，无论早晨还是黄昏总会想他。蓉蓉不懂，除了祖母，她好像还没想过谁。周末的时候，霍元甲来约她去看电影，到了影院门口，蓉蓉看见有两个男生走过来，一个是她们的班长莫林，另一个不认识，霍元甲说：“蓉蓉，这是一中的郑峰。”莫林不说话，蓉蓉觉得有些别扭，也不说话，倒是郑峰谈笑风生的，霍元甲偷偷告诉蓉蓉是郑峰约她看电影的，蓉蓉忽然觉得她那有些娇羞的样子，好像跟以往不同，但心里不免有些埋怨，万一给人家看见那成什么了！找到位置后，郑峰将她们两个安排在他们的中间，然后莫林坐在蓉蓉身旁，他坐在霍元甲的身旁。蓉蓉好像明白了什么，更加别扭起来，至始至终都没跟莫林讲过话，也不知道是什么电影。回去之后，霍元甲说：“我说的就是郑峰！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，睁开眼睛是他，闭上眼睛也是他！”蓉蓉想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？蓉蓉说：“那为什么要拉上我？”霍元甲说：“郑峰和莫林是哥们，他想撮合你们两个。”蓉蓉在心里“嗤”地笑了一声，暗想：“那个莫林长的都没有我高呢，我好像都没跟他讲过话！”霍元甲又问：“你觉得怎样？”蓉蓉讶异：“什么怎样？你是说我和他？”蓉蓉想到莫林那孩子的样子，觉得好笑：“别再说了！”　　这是蓉蓉的第一次和男生看电影的经历，害的她每一次看见莫林都很紧张，两个人以前都没有什么说话，这件事之后，更不说话，一直到毕业。还好，并没有人知道，其实蓉蓉心里早就有人了，谁又能够和《萍踪侠影》里的张丹枫比呢？而霍元甲的爱情最后也随风远走了！　　三、手抄本事件　　校园里悄悄流传着一些神秘的话，蓉蓉也有所听闻，好像是有一本手抄本的禁书，流传在他们中间，别的学校好像还搜到好几本。这到底是怎样的书呢？越是禁书人们就越感兴趣，下课后，男生们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件事：“你知道吗？那本书叫《少女之心》，是一个妓女的自传！”“有人看过，写的很下流的。”蓉蓉想起小的时候，他们小城的一个妓女，是全城最美丽的女人，曾被五花大绑去游街，而有很多人都跑去看她，有人说：“她家境很好，不愁吃穿，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做这个。父母都快气死了！”也有人说：“她被一个男人骗了以后就成这样了。”很多人都赞叹她的美丽，以致很多男人都希望攒到钱，好跟她有一夜风流，她是全城女人的公敌，却是全城男人公认的美女。蓉蓉想《少女之心》很有可能就是这些人写的，她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，她觉得那些事是可耻的，那些人是丑陋的！　　这天的早操结束后，校广播室通知，所有的同学都回到教室坐好，接着班主任来了，其他老师也来了，到底怎么回事呀，老师们一个个表情严肃，蓉蓉他们面面相觑，惊疑不定。班主任说：“所有的同学都原位站起来，将书包打开，谁也不许再动。”蓉蓉第一个反应是：搜查？马上回忆她的书包里有什么，除了课本以外，还有妈妈早上给的两截果蔗，被翻出来多难为情呀！可是又不能动，四个老师分成四组，从第一桌开始，将每一个书包都翻个底朝天，查到蓉蓉的时候，两截甘蔗从书包里掉出来，身后传来吃吃的笑声，老师看了一眼她，似笑非笑的，可能是奇怪她的书包里怎么会有甘蔗，蓉蓉暗暗埋怨妈妈。那时的她并不理解母亲的苦心，那个年代，并没有多余的钱给孩子买零食，做母亲的怕孩子饿着，总是千方百计的，只要是能吃的，都一股脑地装进孩子的书包，有时是干面饼，有时是一把炒的黑豆或黄豆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放甘蔗。倒腾了一阵子，并没有什么东西搜出来，班主任就在讲台上再三强调那些话题。　　手抄本没搜到，另一件事却轰动了校园，老师说这就是手抄本的毒害，其实是不是也没人知道。初一的一个小女生怀孕了，每天上学都用草帽遮隐着日渐隆起的腹部，被发现时已经四个多月了，家长追问那男的是谁，她自己也讲不清楚，好不容易说到一个人，竟是个高中生，家人去找他的时候，他因为害怕也跑掉了。这个小女生就被劝退了，这件事就成了典型，每次开会总说是受了手抄本的毒害。从此以后，大家都很紧张的，男女同学之间更是不敢随便说话了，蓉蓉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白衫蓝裤的年代里。偶尔放眼望去，但见校园的围墙外头，那些金刚菊开的金灿灿的，好不扎眼，生命是如此的热烈，蓉蓉不由地又产生了新的希望和遐想……　　四、毕业了　　在老师的指导下，大家都在应付着各种各样的考试，蓉蓉觉得毕业那一年，很忙。很多同学都报考中师或卫校，对于成绩好但家境较差的学生，老师通常是不鼓励他们读高中的。蓉蓉被老师推荐考广东艺校，但希望却很渺茫，因为全县只有一个指标，而且除了声乐类还包含了美术类。但老师并不放弃，让音乐老师进行专门辅导，练习视唱，练习舞蹈，但毕竟时间仓促，条件有限，最终是一中的一个画画的男生被录取了，那个男生的书画据说还在省内获过奖的。蓉蓉有些遗憾，现实离她的梦想仅一步之遥！妈妈埋怨爸爸：都是他不去找关系的原因。而父亲却坚持他做人不求人的原则。蓉蓉什么也不说，一头扎进学习里面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，她要考高中了，这段日子耗去她太多的时间。　　而离别也越来越近，那些考上中师和中专的同学也不再回校，蓉蓉忽然有些伤感，昔日闹腾腾的课室变成一片死寂，黑板上还留有英语老师龙飞凤舞的“豆芽菜”，想起初学英语时，afternoon这个单词被那些调皮的男生用海南方言念成：“鸭母生蛋”，蓉蓉忍不住就笑了。课间，广播室里又在播放她的诗歌朗诵的录音，那是一首长诗《周总理，你在哪里》，声情并茂，曾获得全校诗歌朗诵比赛的一等奖，初二时语文老师曾经一字一句地教过她，语文老师是一位归侨，他们那一代人对周总理有着深厚的感情。当蓉蓉在台上朗诵这首诗的时候，她已经在台下泣不成声！蓉蓉非常爱戴这位老师，曾教她认真、执着和真诚。当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，化学老师已经走到她的座位前，拿着她上次考试的一张卷子，指着其中一道做错的题说：“你忘了这道题的正解？是不是应该这样？”蓉蓉仔细看了一下，恍然大悟：“哦！哦！”化学老师也学着蓉蓉的口气说：“哦！哦！越是简单的你越疏忽，否则，这是一张满分试卷。”他的话语虽然严肃，但蓉蓉并不惧怕，还冲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笑：“知道了！”化学老师是在他们初三的时候才调来的，上课严谨又很有耐心，他们班的化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，而蓉蓉是他最喜爱的学生之一，蓉蓉对他有着一种亦师亦友的感情，他除了上课的优秀外，扬琴的演奏也是颇有水平，每一次的文艺汇演，都可以看到他潇洒地敲打着扬琴的身影。但是也有个别老师对他不满，经常借机告诫蓉蓉她们，说他是个离婚的男人，生活作风不好，要离他远点。那个年代离婚也是一种错误，但蓉蓉她们觉得化学老师行为很端正，绝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！化学老师转身找别的同学去了，蓉蓉看着他略驼的背影，暗暗思忖：“这样好的一个老师，人们为什么要排斥他呢？”　　就这样走了！考完了！毕业了！连个晚会都没有！蓉蓉觉得有些遗憾，但是在那种保守的年代，许多事只能放在心里。走吧！走吧！蓉蓉轻轻吟唱着那首《长亭外》，将祝福也深深地埋在心底！